上半場

我想起早上作的那個夢。

某個討人厭的傢伙若無其事地拿了我的東西，而我有種被玷汙的感覺，覺得自己不被尊重，便發起火來。

那種火來的非常迅速，像是乾枯的稻草堆淋上汽油般，像是冬天的森林般，火舌迅速蔓延。

我握緊拳頭，開始往那人的臉揮去，那人被突如其來的衝擊幹倒，後腦撞上地板，發出「咚」的一聲。

我壓住那人的胸口，輪流舉起拳頭用力往下砸。我覺得好憤怒，憤怒充斥著每一個細胞，尤其是手，那是我持續的動力。

舉起右手砸下右手舉起左手砸下左手舉起右手砸下右手舉起左手砸下左手。

我覺得那怒火裡有許多情緒在燃燒，無奈悔恨嫉妒猜忌懷疑墮落，這些負面的情緒在這把火裡被燒出最黑的本質，然後重構成我的憤怒。

我覺得不被尊重不被重視被背叛被那人用一種自以為是的方式統治，壓在我身上的目光和重量都成為我的恨，融在那火裡。

於是我持續出拳。

拳頭感受到股頭碎裂的吱嘎聲，還沾著黏稠的液體，有些紅有些白。

我覺得好棒，一種興奮的暖流在我體內亂竄，從拳頭到胸膛，接著往下走。

彷彿攻擊就是我與生俱來該做的事情一樣，我不斷輪起拳頭往下捶，像是在倒麻糬一般，那人的臉已經變成凹陷的盆具，裡頭裝著血和骨。

我體內的那隻獸好像逮到掙脫束縛的機會，開始大肆做亂，我失去理智，無法思考，只知道拳頭不能停下。

就在攻擊到筋疲力竭的時候，我頭痛欲裂般醒來。

我猜也許我的壓抑的、具針對性的憤怒無處宣洩，只好在意識中尋找斷裂的缺口，化成夢境體現。

天啊，原來我這麼恨，沒想到我的惡意那麼巨大。

那時換個想法說服自己，為他人找解釋的下場就是憤怒被堆積，以一種隱藏的形式收在角落，等到那個不管是抽屜還是櫃子的角落無法負荷，一切就這樣爆發出來。

或許我很擅長恨也說不定，那是未開發的，悲哀的天賦嗎？

我有時會想我是否能真正拋開這令我心煩的一切活下去，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近乎不可能。

或許有一天會有辦法，但也只是程度上的問題。

在閱讀中看見那些富饒著智慧的句子就會有股衝動想把它們抄起來，甚至想死命地把它們背起來，或許未來可以用做於忠故意見或炫耀。

但記下來之後便後悔了，希望以後我能成為創造這些句子的人，而不是死記的人。

但是在這階段，每個看見都是一個機會，吸取前人的智慧，將之轉變成自己的，這也許是年幼者的優勢。

好棒，同時也感到自卑，我總是有著這樣矛盾的情緒。

承諾這種東西真是神祕，它具有一種強大的約束力，但同時也具有一種毀滅性，一種不可挽回的毀滅性，可以說是一把兩面刃。

最近因為無名關閉的原因，讓我感覺有些害怕，因而開始整理起臉書發過的動態，並把它們蒐集起來留在這裡。

沒想到以前提醒過自己的東西卻一再忘記，我真是蠢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