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注意到的時候,我正坐在高中的教室裡。
我只記得上一秒我剛閉上眼睛,南半球正值秋冬之際,我正蜷成一團躲進房東提供的不太保暖的毯子中準備入睡。
下一秒睜開眼,我卻坐在吱嘎搖晃的木椅上,眼前的桌子坑坑疤疤,凹陷的部分填滿了立可白,平坦的部分也充斥著拙劣的原子筆塗鴉。
外頭正下著雨,黏濕的氣息覆在皮膚上,短袖的青綠制服洗的舊舊的,袖口稍稍鬆懈,同學們吵吵鬧鬧的,我回到了高中的教室。
雖然說是高中的教室,但是課桌椅排列的情形卻像小學生一樣,是兩兩一組的配置。
我旁邊坐著K,他的瀏海彷彿剛修剪過般,呈現不自然的稀疏,我覺得有點好笑。
但是取笑別人的外型有點不恰當,尤其在高中生的敏感年紀,雖然很愛說我爽怎麼樣,但是還是很在乎別人的意見。
所以我問他,下一堂是什麼課。
很奇怪吧,每個禮拜重複著一樣的課程,每次上課前卻還是不知道要拿出哪本課本,直到該科的老師出現才恍然大悟。
等下是數學課喔,K邊回答邊怪笑。
(不知道為什麼我可以在那個夢境中連結真實世界中所獲得的資訊做思考,後來輾轉聽到某個朋友說K決定去考公務員耶,我有點驚訝。
所以我在夢境中的那個當下想著,從現在這個時點可以看出K未來做出這個決定的蛛絲馬跡嗎?結論是沒有。)
蛤,數學課喔。
我雖然不討厭數學課,但是老師老是用一種世故的態度要我們寫作業,要多多練習,令人有點反感。
說曹操曹操就帶著數學考卷出現了,老師頂著有點不適合她年紀的俏麗短髮出現,臉上掛著笑容。
同學們我們來考隨堂考!
老師刻意用一種喜悅的語氣反而讓人完全不覺得喜悅。
好吧,前面的同學很快地把燙手的考卷傳了過來,我也很想就直接傳下去,但是在夢境中似乎存在著一種無法抗拒的什麼(學村上春樹),所以我像以前一樣當個遵守師長期待的好學生拿了一份考卷後寫上自己的名字。
完蛋了,為什麼都不會寫。
題目非常困難,看了老半天完全無法參透其中的意義,不,應該說可以明確的看到問號在哪哩,但是卻不知道該從何下筆。
也許我在夢中的智商大幅度下降了也說不定。
小明左手拿了五顆西瓜,右手拿了十顆蘋果,請問?小明的手為什麼那麼大?
左後方的女同學振筆疾書,幹,不過就是數學算式是有什麼好寫那麼多的啦。
(想到大學考認知時大家振筆疾書的模樣,痛苦地揉揉手臂的肌肉)
她好像很快就寫好了,我偷瞄她的長相,發現不記得這個人的長相。(聽說夢境中只會出現看過的人)
正後方的S把考卷傳回來,沒想到在我偷瞄長相還沒瞄到答案之前就收卷了。
S是個高個子,只比我高一點點(我要故意亂寫讓大家認不出來是誰),雖然體格不賴但是個很不擅長運動的一個人。
他一直找我說話,然後又因為他是個只比我高一點點的高個子的關係,所以很不幸也非常容易就被老師注意到了。
被老師懷疑在作弊的我們被叫起來訓斥,但是因為我的考卷上除了名字一片空白,所以毫無作弊的證據,所以老師也只能叫我們到走廊上罰站了事。
這不是哆啦A夢(a.k.a小叮噹)的橋段嗎?
好,夢境在此被快轉了,就像某個從大學昏沉午睡中醒來時刻,驚覺自己怎麼突然蹉跎了大把寶貴時光的嗟嘆感一樣。
在那種時刻醒來時通常會非常不爽,不過我還在作夢,所以也還好。
總之就像我前面說的,外面在下雨。
所以我撐著大學的畢業禮物傘(同樣是青綠色,突然感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巧合)走向車棚牽車。
在車棚時被旁邊的大叔搭話了,他指著我的復古哈雷機車說,少年耶這臺每賣捏。
(我想是因為在墨爾本市區常可以看到大型的哈雷機車,所以我的夢境中的機車才會是這個樣子。)
我說,因為是復古的啊。
這句台詞令我感到非常奇怪,因為我覺得當下的我本意並不是這個,我只是想要說些什麼應付一下然後趕快離開吧,所以說了這些話。
我就像一個演員一樣說出背好的台詞。
我跨上機車,抓穩把手,順帶一提,把手非常高,騎的時候很像是要伸長手去拿放在架子上的點心的姿勢。
我催動油門,噗噗噗地騎走。
如果這時候有攝影鏡頭從我前方取景,我身後的大叔大概是用一種酷酷的樣子默默豎起大拇指想要表達對我的機車的欣賞,但卻慢動作被機車揚起的水花濺濕了全身。
但是這是夢,沒有攝影機,所以大叔怎樣都可以。
雨越下越大,從濛濛細雨變成午後大雷雨。還有一點非常奇怪的是,機車的把手慢慢地伸長了。簡直就像澆了水慢慢長高的植物一般。
場景來到堤防,之字形的堤防高聳在不遠的前方,雨水沿著坡道滑下形成一股不小的勢力,到達地平面後往四面八方散開。
往四面八方散開好像有點不符合慣性,但是諾蘭都可以在夢境裡胡搞瞎搞了,所以這樣應該也算還可以接受的範圍。
許多人全像是在逃難一般,群聚著移動,一群一群像集體遷徙的動物,每一群都是個小型社會,雜亂無章。
我騎車經過人群,不斷聽到被濺起水花噴到而發出的嘖嘖抱怨。
人群們慢慢移動著,雖然雨越下越大,但是大家的步伐也沒有因此加快,用一種行屍般的速度前進。
我加速前進,準備轉彎上堤防前,我注意到前方傳來騷動。
似乎是有一群人正在搶奪他人的雨傘和雨衣。
我停下機車,瞇起眼睛觀察。
那群人的人數比其他群體多,所以便用人數優勢將小群組包圍,逼他們交出雨具,不從便飽以拳腳。
好邪惡啊,在雨天搶別人雨衣跟雨傘。(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離我最近的一個群體似乎因前方的騷動而卻步不前,我聽見這個群體中激烈的討論,似乎有人提議要制裁前方這群壞蛋群體。
我開始有了興致,好像有好戲可看。
這群人的領導看起來是謀略派,但是一聲令下後大家便迅速散開行動,我再度發動機車跟上。
沒想到快速接近壞蛋團體後,制裁團體開始大吼大叫,雖然是成功提振士氣但也失去了快速接近的隱匿優勢。
沒想到謀略派也不過爾爾。
雙方人馬很快打成一團(???)。
其他群體的人見狀也上前助陣,沒多久就變成混戰,完全分不出來誰是哪個群體的。
我也覺得非常有趣,雖然說在現實中我應該是對這種瘋狂的情況避之唯恐不及的,但是在夢境中我卻躍躍欲試。
所以我拋下機車,跳進人群之中,隨便抓了一個披頭散髮的傢伙掄起拳頭。
沒想到看清他是誰後我嚇了一跳,這個人竟然是大學某必修課的教授Y,Y教授個人風格強烈又隨性,常常讓大家不知所以。
我一直滿怕在路上碰到他,雖然我猜他八成不知道我是誰。
是你!他指著我的臉大罵。沒想到他竟然認出我了。
他非常憤怒地朝我揮拳,於是我在拳頭接觸到臉的前一刻醒來。
醒來後是早上六點,天還未亮,我因為夢的細節太鮮明而嘖嘖稱奇。
沒想到五秒鐘之後哥倫比亞室友開始大叫。
他大叫著我聽不懂的語言,是西班牙語,手在空中亂揮,看來是要阻擋些什麼。
一開始本來想裝死,後來他叫得太激烈所以只好叫醒他了,不然我怕會吵到左鄰右舍。
正準備叫他時他就自己醒了,確認他沒事後便再度入睡。
後來問他他夢到什麼,他說他前一天晚上在看陰屍路。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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